当地时间昨天下午2点40分,
美国马里兰州的《首府公报》报社发生了一起枪击案。
一名持枪男子拿着猎枪和烟雾弹,径直冲进了报社的办公室,
打碎玻璃,然后开始枪击。
不久后凶手被立刻赶来的警方逮捕。
目前这次枪击案至少已经造成了报社里的5人死亡、2人受伤。
是有目的的凶杀?还是无目的的宣泄?
是反社会人格报复社会,还是因为私事报仇?
今天,警方和媒体针对这起案件公布了更多的细节:
凶手今日的暴行,原来在过去几年里早就有所端倪,
可惜,虽然再三警惕,依然没有人能成功阻止这次悲剧.....
这次枪击案很快震惊了全美乃至全世界的媒体。
虽然到目前为止,警方还没有公布对Jarrod袭击的具体动机有关的信息,
只是否认了这是一次无差别的恐怖袭击案,
而将其定性为一起对《首都公报》有针对性的攻击,
也就是说,凶手是进入到大楼中有意识地寻找受害者的。
在这起致命的枪击袭击案之前,
《首都公报》曾经在网上受到Jarrod的攻击和威胁。
在警方调查结果最终发布前,
媒体们也在调查,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,
让Jarrod对这些和他并没有私人交际的记者、编辑、作家大开杀戒?
或许,我们可以把事情拉回到年,
看看那时候的Jarrod是怎样和报社结下“仇怨”的。
年,住在马里兰州Laurel的男子Jarrod,
通过脸书找到了他曾经的一位高中女同学。
在申请好友的时候,Jarrod对这个女生说,
感谢她是高中时期唯一一个对自己友善,会和自己打招呼的人。
虽然高中毕业后两人再也没有见面,但是Jarrod还是想办法找到了她。
这个女生在收到好友申请后,表示自己想不起来Jarrod是谁了。
Jarrod于是给她发了他们高中毕业的照片,说两人都是阿伦德尔高中的学生啊。
而Jarrod现在似乎遇到了一些生活上的问题,想找个人聊一聊。
这个女生最终出于礼貌,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,
并且客气地回应了Jarrod的“烦恼倾诉”,让他最好去找心理咨询。
然而,Jarrod显然并不满足这种“客套”。
他开始持续性地给这个女生发邮件、发信息,想让她陪自己聊天。
渐渐的,这个女生受不了这样的一个并不熟悉的高中同学持续性地骚扰,
开始不回他的信息,并且在网上屏蔽了他。
然而,这一举措并没有阻止Jarrod继续骚扰她。
在知道自己被屏蔽后,Jarrod更加愤怒了。
从一开始的示好,变成羞辱、谩骂、甚至威胁这个女生。
他一连好几个月,给这个女生发了大量的电子邮件,
说她的名字粗俗,人格分裂,甚至让她早点去自杀。
在这个过程中,女生也求助过警方,希望能让Jarrod停止骚扰。
但是,这种警方的管制总是维持不了几个月,
Jarrod又会变本加厉地重新找到女生的新主页、邮箱、账户,继续骚扰她。
于是,年1月,这个女生正式以恶性骚扰罪名把Jarrod告上了法庭。
在法庭上,她才第一次在高中毕业后见了这个“高中同学”Jarrod。
最终,女生胜诉,Jarrod被判处90天监禁,可以缓刑。
但是,法官也规定他必须要接受心理治疗,
并且从此不得再以任何方式和女生及其家人朋友联系。
随后这件事情被《首都公报》的记者调查后,
发布了一篇题为《Jarrod想要加你好友》的文章。
记者根据法庭的判决描述了本次案件的基本情况,并且探讨了一下网络上的虚拟社交的界限。
本来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,但是这其实才是噩梦的开始。
(当时的报道截图)
报道一出后,Jarrod又是恼羞成怒,
想要推翻之前所有的言论和判决。
他开始把对那个女生的怨恨,扩散和转移到报道新闻的记者、出版新闻的报社、甚至判决他骚扰的法官身上。
年,Jarrod不甘心就此被当成“骚扰犯”,
于是以诽谤罪起诉了《首府公报》和当时撰文报道他骚扰案件的两名记者,法官,和当时骚扰案件中受害的女生。
他表示,是那个女生、法官、记者、报社联合起来诽谤他。
但是,他的起诉是不成功的。
年,因为无法证明之前骚扰案中的信息是假的,他的起诉被法庭驳回了。
但是,败诉后的Jarrod依然不甘心,
他不仅频繁地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在网络上持续攻击《首都公报》,
还建立了自己的网站,在上面说自己虽然真的犯了骚扰罪,
但是他不是坏人,让大家不要故意避开他:
“如果这个故事让你措手不及,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。
虽然我确实犯了骚扰罪,但受害者对事件的描述是对实际发生的事情的严重歪曲。哈特利先生(记者)在这里进一步歪曲了事实....
我当然做了一件坏事,但不要因为报纸上的描述而躲着我。”
《首都公报》删除了他的一条恶意评论后,
Jarrod又开始在网上攻击《首付公报》和它旗下的记者。
他频繁地发推威胁报社成员。
其中不仅包含大量的脏话,甚至直接提到了周四被杀的记者之一RobertHiaasen。
他反复说希望报社早日倒闭,而那两位记者最好早点死了最好。
被这样疯狂的人网上威胁,这些记者、当时的受骚扰女生当然也会感到害怕。
当时撰文的记者之一Marquardt就很担心Jarrod会来找自己和家人。
他甚至告诉自己妻子,说他们一家人必须要开始担心,
这个人是真的有可能来袭击我们的。
而当时被骚扰的那个女生,在这一系列骚扰案、“诽谤起诉”发生后,
曾经找到一名警察,告诉他,
自己担心Jarrod会成为“下一个大规模枪击行凶的凶手”
同时,当时的报社人员中,还有人向警察打电话求救,
希望能对Jarrod颁发限制令,以防他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事情伤害无辜的记者们。
然而,这些担忧、提醒最终都没有被采纳。
Jarrod的怨恨在积累,然而被他针对的报社却没有得到足够的保护。
直到诽谤案结束了三年后的昨天,
这一切终于走到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....
周四下午2点40,报社员工正在上班工作的时候。
Jarrod走到《首都公报》的办公室里,举起了他的枪,开始射击。
他先是一枪打碎了办公室的玻璃,然后开始对着办公室里的人扫射。
大家立刻开始惊恐地逃跑。
然而,有些人中枪倒下了,有些人跑出去了,也有些人来不及走。
来不及走的人都赶紧趴下,躲在办公桌下。
这时候,他们只能听到Jarrod开枪的声音。
他不断地在办公室里走动,不断的有枪声响起,
他好像在找什么人!
在不知道打了多少枪后,他暂停了一下,
这时候有记者听到了另一个恐怖的声音:
他在换弹匣重新装子弹!!!!
经历了这一切的幸存记者Davis说:
“没有什么比在枪击案发生后躲在桌子时,听到凶徒重新装弹更可怕的了!那一刻仿佛置身战场!”
“我本人是一个犯罪调查新闻的记者,我写过很多枪击和死亡案件”
“但是,无论写过多少这类东西,只有亲自经历了,
才知道那种躲在桌下的感觉是多么痛苦,多么无助...”
也有人虽然逃出了凶手所在的办公室,却依然没有顺利走出大楼。
报社记者Selena回忆说,当她听到枪声时,她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前,
大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,都一起跑到了最近的出口,也就是报社的后门。
然而,他们发现门被锁上了!
逃不出去,他们就只能藏起来。
于是大家都赶紧找地方,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里。
Selena尽管很想保持安静,但是却控制不住地发出很明显的呼吸声。
大家都屏住呼吸,办公室安静到可以听到凶手在楼层中走动的脚步声。
“我蜷缩在一张桌子下,开始给我的父母发短信,告诉他们我爱他们...”
除了立刻报警,现场也有记者离开发推特寻求帮助:
不幸中的万幸,大概在报警过后一分钟左右,就有大量的警车和救护车赶到了现场。
在警方的指导下,多人从大楼里紧急撤离。
随后,警方很快找到并逮捕了藏身在办公桌下的凶手Jarrod。
警方还在现场发现了烟雾弹和疑似爆炸装置,
所幸这些装置没有被触发,很快就被警方安全处理了。
警方抓捕了凶手后,目前还在审讯和调查。
与此同时,虽然刚刚遭受了袭击,《首都公报》的记者们还是在持续报道本次袭击,为其他媒体提供了案发现场的第一手资料。
(首都公报的记者,也是本次袭击遇害者的同事在现场报道)
他们也最终确认和公布了在本次袭击中遇害的五位同事:
65岁的WendiWinters,是报社的特别出版编辑,
在成为一名编辑之前,她是一名自由职业者。
进入到报社后,她努力工作,花了12年的时间才终于“靠笔杆子写进了编辑部”。
59岁的资深编辑RobHiassen是一位“慷慨的导师”,
他总是帮助记者让他们的作品“更人性化”。
61岁的GeraldFischman是一名页面编辑,他在这家报社工作了25年。
他被认为是报纸的“良心”,有着“辛辣的笔触”,总是敢讲敢言。
56岁的JohnMcNamara是一名作家,也是一个写作范围较广的多面手,被同行称为一个“了不起的人”。
34岁的RebeccaSmith是一名销售助理,也是最年轻的员工。
她工作非常细致,做事常常深思熟虑。
他们都曾经在媒体行业工作了多年,以自己的笔和文章作武器和战场,
现在却被枪击夺取了生命。
他们的遭遇,让所有的媒体从业者,除了悲痛和心碎,还有深深的担忧。
《首都公报》创建于年,是美国最老的报社之一。
如果说,在同类型案件中,《查理报社》的惨案是涉及用辛辣的讽刺漫画和报道,惹怒了和他们政治立场不同的恐怖分子,
那为什么《首都公报》这样一个相对平和的地方报纸,一样会招来这样强烈的怨恨?
“我们的工作没有什么太刺激的地方,也没有多大的报酬。
“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去分享人们的故事,希望我们的社区会变得更好。
“我们的新闻就是为了服务我们的社区。”
他们没有做错什么,却遭到了这样的报复。
这不仅让报业同仁,也让所有听闻噩耗的人感到心碎和悲痛。
马里兰州州长LarryHogan也很快在新闻发布会上表达了自己对这场悲剧的震惊。
“我们的心,都为那些遇害的人难过,为他们的家人祈祷。”
川普也作为总统,案件发生后也通过推特,表达了自己对这一案件中的受害者和家属的同情,
并感谢了所有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紧急救援人员。
记者、报社会成为凶徒们报复和袭击的对象,甚至是成为恐怖主义的受害者,
这其实并不是一个新鲜的事情。
除了年造成12人死亡的《查理报社》被恐怖分子报复的大型案件外,
人们也在各种报道,甚至影视、文学作品中可以看到,
一些记者因为调查或发表了对某一些人不利的新闻信息,最终被报复或杀害的。
这种情况也绝对不是局限于某个国家的。
比如,根据保护记者委员会的数据,年11月23日,
在菲律宾就有“29名记者和两名媒体支持工作者遭到伏击,被残忍地杀害”。
而对于美国而言,媒体之间、舆论之间的冲突并不少见。
尤其是在美国大选之后的这一年里,由于政治见解的不同,
一些人的想法观念和报社言论之间有差别,
也使得一些报业媒体,成为了嘲讽、甚至是怨恨的对象。
对于这个趋势,人们不是没有提前的警惕和防范的。
比如,纽约市的警方就在过去的一年里,
就加强了对他们辖区范围内的媒体和新闻机构的安保。
他们将反恐小组派往纽约市的各处新闻机构。
在晚上,包括纽约时报、美国新闻广播台、福克斯新闻等大型媒体机构的办公场所,都可以看到有警察巡逻。
在他们看来,这是一种有依据的预防措施。
然而对于像是马里兰州的《首都公报》,也许当地的警方警力不够,
又或许觉得不是大报社,不涉及太多政治冲突,
于是就算是在过去几年里再三表现出犯罪威胁的人,依然没有被阻止。
然而,并非所有这些罪行都是由于一些宏观的国家冲突,或一些引人注目的腐败丑闻问题而产生的。
可能一件“小事”,就能让一些人的愤怒转化为实践。
而这次案件因为暴徒采用的方式更暴露,才这样大范围地引起